今天,张艺谋导演的新片《满江红票房已经突破20亿,刷新了导演的单片票房纪录。加上最近观影需求旺盛,该片票房还会继续高涨,有冲击50亿的可能。《满江红》在票房上的成功,不仅是影片的类型与档期高度适配、题材颇为新颖、质量不错和容易引发话题讨论的功劳,也是张艺谋团队在尊重观众需求下的集体创新所致。

作者 | 程菲(文化产业评论作者、三川汇文旅体研究院研究员)

编审 | 时光

编辑 | 半岛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这个春节的电影院很热闹,出现了久违的满座和人挤人现象。作为领跑者,1月26日14时,即上映4天5小时后,《满江红》票房正式突破20亿,观影人次超过3800万,暂居中国电影市场单片总榜单第28位。初二甚至反超《流浪地球2》后稳居单日冠军。

逆跌的单日票房,让《满江红》的最终票房充满想象力。从目前走势来看,破30亿已无悬念,破40亿只是时间问题,猫眼甚至给出了45.08亿的预测。

△来源:猫眼专业版

冲击50亿

梳理2016年至今的春节档影片可知,《红海行动》《流浪地球》和《你好,李焕英》的票房与《满江红》的走势相似,这四部影片都是上映初期排片、单日票房不占优势,后期出现单日票房逆跌,超越所有同档期竞争者稳居票房日冠,最终登顶档期票房冠军。除《满江红》外,剩下三部电影的最低票房36.52亿(注:《红海行动》),最高为54.13亿(注:《你好,李焕英》)。总人次在9299万~1亿2100万之间,平均票价升序排列为39.27、44.62和44.73。

结合上映前四天的票房数据和《红海行动》《流浪地球》《你好,李焕英》的最终结果,可以对《满江红》的最终票房做简单的估算。

先做最低估算。

计算《红海行动》《流浪地球》《你好,李焕英》的最终平均票价和初一至初四的平均票价后发现,最终平均票价比上映前四天的平均票价分别降低了7.38%、9.06%和9.36%,降幅都接近10%。取《满江红》前四天平均票价的90%,可以作为其最终平均票价的估算值,即47.4元。从上映前四天的走势来看,《满江红》的单日人次大概是《红海行动》的2倍,并且连日增涨,说明《满江红》的最终观影人次肯定会超过《红海行动》,即不低于9299万次。那么,《满江红》的最终票房将不低于44亿。

△图1 上映前四天单日票房(数据来源:猫眼专业版)

结合票房走势,再进行相对精确的估算。

图1显示,《满江红》的日票房走势较为平滑,逆跌幅度小于《你好,李焕英》和《流浪地球》。尽管现在单日票房规模与《你好,李焕英》相似,考虑到同期还有《流浪地球2》的强力竞争,可以估计《满江红》出现像《你好,李焕英》一样陡峭的逆跌走势的概率较小。

△图2 上映前四天单日观影人次(数据来源:猫眼专业版)

同时,图2和图3显示单日票房规模和观影人次上,《满江红》明显高于《流浪地球》《红海行动》,与《你好,李焕英》持平,因此最终人次可能会居于《流浪地球》和《你好,李焕英》之间。若以《流浪地球》的人次为标准,则《满江红》的最终票房为49.77亿,若以《流浪地球》和《你好,李焕英》人次均值为标准,则《满江红》最终票房大概在53.56亿附近。

△图3 上映前四天单日平均票价(数据来源:猫眼专业版)

这说明,只要在观影总人次上超过《流浪地球》,《满江红》就会进入50亿俱乐部。而票房走势与以上分析表示,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截至目前,中国市场的总榜单上超过50亿票房的电影有4部(注:分别为《长津湖》《战狼2》《你好,李焕英》《哪吒之魔童降世),40~50亿区间的也有4部(注:分别为《流浪地球》《唐人街探案3》《复仇者联盟4》《长津湖之水门桥》)。第一部超过40亿票房的电影出现在2017年,第一部票房在40~50亿区间的电影出现在2019年。除去没有40亿+票房的2020年,2019年至今,40亿+的票房分别可以在当年排到第三位(注:《复仇者联盟4》票房42.49亿,位居2019年票房第三)、第三位(注:《唐人街探案3》票房45.45亿,位居2021年票房第三)和第一位(注:《长津湖之水门桥》票房40.67亿,位居2022年票房第一)。看来,《满江红》大概率预定了2023年的年度前三。至于能不能拿下票房年度冠军,则需要看最终票房以及今年其他的影片表现。

△中国电影票房总榜中超过40亿票房的电影(来源:猫眼专业版)

超40亿,甚至有可能50亿的《满江红》,不仅刷新了张艺谋导演的单片票房纪录,成绩甚至与他之前13部商业类型片的票房总和相差也不多。《满江红》更有可能再次进入年度票房前三的行列,而上一次是2006年的《满城尽带黄金甲》。

可以说,《满江红》让张艺谋导演重回票房顶流。

张艺谋是中国电影市场化以来最重要的导演之一。2010年之前,他开创的国产古装大片是国产头部影片的代表,屡次打破票房纪录。如2002年的《英雄》,票房超过2.5亿,在2002-2003年两年总票房中占比达到12.9%(注:《英雄》放映期跨越2002-2003年),单片能在两个年度中票房占比超过10%,是非常强的号召力了。再比如2006年的《满城尽带黄金甲》,接近3亿的票房再度刷新了单片的纪录。

但2010年之后,张导的票房召力不断下滑,并没有吃到中国市场快速扩容的红利。2010年以来,张艺谋导演并上映了9部影片,除去《满江红》,只有2部超过10亿,第一部是2016年的《长城》,而这之前,中国市场上已经有25部电影超过了10亿,第二部则是5年之后的《悬崖之上》。剩下的6部电影,票房全部过亿。这对一般导演来说成绩并不差,可他是曾经的市场领导者。

除了票房无法进入头部行列以外,还有口碑争议,比如《金陵十三钗》的妓女换处女,《影》的形式大于内容等。但今年的《满江红》,消除了所有争议。相比《狙击手》的高口碑、“低”票房,《长城》的高票房、低口碑,《满江红》真正实现了票房与口碑的双赢。

那《满江红》为什么会成为新突破。

从产品端来说,第一合适,第二够新颖,第三有趣味,第四有品质。

第一,春节看喜剧,没有比今年更合适的了。

2022年我们见证了太多沉重的时刻,今年春节,是疫情后第一次真正可以不受病毒、隔离、口罩等拘束,跟家人团聚,在电影院一起放心的看电影的时刻,这种时刻观众对喜剧的需求达到了高峰。

而《满江红》虽然杂糅了悬疑、古装等风格,但核心是喜剧,导演表示让观众发笑是创作的重要目的。《满江红》从演员配置,台词与肢体等表演和剧情反转等多个方面突出“喜”。演员堪称中国喜剧人的团建,沈腾、潘斌龙、魏翔、岳云鹏都是知名喜剧人,雷佳音和郭京飞虽然参演了不少正剧,但综艺、采访等流传了很多二人的搞笑片段。“免死金牌不免死”、“大人物的小算盘”等台词,沈腾扮演的张大锤墙哭诉”干不下去了“等肢体动作,以及黑色幽默般的反转,都让观众忍俊不禁,放映中不时有观众发出笑声。

第二,古装历史大片,对这届观众来说够新颖。

古装大片的黄金时期是在2010年之前,《英雄》《赤壁》《夜宴》《十面埋伏》《画皮》等都是当年的票房前列。但当时中国的电影院少,看电影的习惯也未培养出来,真正进入电影院看过这些古装大片的观众并不算很多。2010年后,古装大片数量减少,更致命的是口碑很差,甚至成为国产烂片的代名词,比如2018年的《阿修罗》和2021年的《图兰朵:魔咒缘起》。再加上近几年现实主义电影的回归,质量不错的古装大片可以说在电影院消失了。

聚焦到春节档,近年则以主旋律战争片和喜剧片等为主,上一次春节档出现古装历史元素还是2019年的《神探蒲松龄》。但由于电影质量不高,最终票房只有1.6亿,传播度并不高。今年,《满江红》把悬疑和喜剧的背景放在南宋,独具特色又贴近南宋的古代服化、装饰、礼仪等让观众在大银幕中领略了传统文化之美,满足了不少热爱古风文化的年轻观众的需求,也是对近年来有些古装剧不尊重基本历史、乱改特定朝代服化道甚至倭化、西化的一次“反击”。

第三,解构的趣味,直白地说是造梗、玩梗的趣味。

造梗与玩梗早已成为流行文化的重要推手,梗,也就是趣味性的话题。一部电影能不能火爆出圈和多大程度的出圈,与梗的数量和传播度息息相关。前有看《前任》《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人生大事》等电影痛苦不已的“哭梗”,后有“含腾量”等演员梗,都是传播度高、能助推票房的趣味性话题。

笔者从电影院出来,不少观众还在讨论岳云鹏的搞笑台词,而剧情设置的终极任务——听岳飞遗言,被网友戏称为背诗。昨天开始,有网友考古到《龙门镖局》第15集的“阿飞正传”与《满江红》剧情有相似之处,又开始在惊叹十年前的编剧脑洞上造梗与玩梗。随着《满江红》的热播,还会出现更多的新梗。

第四,发“笑”也需要品质。

春节要看喜剧,但不是尴尬的喜剧、闹剧。相比同档期的纯喜剧《交换人生》,《满江红》在剧作和表演上都是有品质的。接近3个小时的片长,剧情并不拖拉,几次反转的节奏也把握的很好。张译、雷佳音和沈腾的表演更是得到了很多正面的评价,张译的仪态和走路还登上了热搜。唯一的流量明星——易烊千玺,正撕掉流量没有演技的标签。

从创作端来说,是准确把握观众需求下的创新

主流电影观众的刚需就是好内容。

对于大众来说剧情合乎逻辑,故事讲的清楚明白,就是好内容。明星、导演、宣传和特效等只能在细分市场上俘获部分观众的欢心。观众用脚投票,内容好,无论是名不见经传的新导演,还是拍过烂片的老导演,观众都会买单。质量差,无论以前有多强的号召力,观众依然会不留情面。

此前张艺谋在票房上的止步不前,正是出在内容上。合拍片《长城》被认为不中不西、剧情缺乏逻辑,水墨风格的《影》上映时也被质疑形式大于内容。商业电影面向的是广大观众,首要就是一个有逻辑、讲清楚的故事。作为第五代影像美学的代表,张艺谋创作上一直更关注影像风格的营造。而这次的《满江红》,在打光、摄影上并没有之前考究,认认真真地用线性叙事推进剧情,讲清楚了这个岳飞去世四年后的忠义故事,再加上笑点密集,对很多观众来说是合格的春节档银幕“大餐”。

也是张艺谋的创新之作。

除了重回古装历史路线的创新,把悬疑、历史和喜剧放在一个盘里,呈现的是忠义、爱国的主旋律,也是近年来主旋律电影除了军事、战争、动作之外的的新探索。还有河南豫剧和鼓点作为过场配乐,以及传统宅院作为影像空间等,都颇有新意。

今天是初五,《满江红》已经预定了今年春节档的票房冠军,同时也预定了2023年的年度头部电影席位。20年前,中国电影市场化起步的顶流导演回归了,期待他的下一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