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传媒圈,作者丨零壹

对日本动画电影来说,2023年很可能成为在中国市场取得突破的一年。

截至3月22日,日本动画电影《铃芽之旅》的预售票房已经超过8000万,这一数字已经是在映美国电影《雷霆沙赞2》累计票房的两倍多,预售成绩也远超同在3月24日上映的国产电影《不止不休》和《望道》。

不仅如此,《铃芽之旅》已经在淘票票累计了68万+想看、猫眼电影79万+想看人数,这甚至超过了今年的几部热门春节档电影的映前数据,可见大众期待值之高。动画出品方对中国市场显然也颇为重视,新海诚本人亲自来华参与多日宣传活动,周深献唱主题曲,也进一步推高了电影的前期热度。

自3月以来整体较为低迷的电影票房大盘,很可能被这部新海诚导演新作所振奋起来。唯一的悬念是《铃芽之旅》能否突破新海诚前作《你的名字》的票房纪录。后者于2016年上映,在中国拿下5.7亿元人民币票房,迄今仍是日本动画在中国电影市场票房第一位。

有望在4月份打破《你的名字》纪录的选手不止一个。凝聚了国内无数80、90后青春共同记忆的《灌篮高手》剧场版也将于4月20日在中国上映,离上映还有一个月,国内宣发基本还没启动,《灌篮高手》就已经在两大购票平台上80万+想看人数。

日本动画电影近两年的在海外发展势头正猛,是否也终于到了蜕变的阶段了?

日漫电影在中国: 寄望破圈和情怀打破上限

目前在中国票房市场排在前五的日本动画分别是:《你的名字。》5.7亿、《哆啦A梦:伴我同行》5.3亿、《千与千寻》4.9亿、《天气之子》2.9亿、《哆啦A梦:伴我同行2》2.7亿。再往后1亿左右级别、数千万级别大都是《名侦探柯南》和《航海王》的多部剧场版。

日本动画电影在中国市场的票房收获特点非常明显:柯南、航海王等动漫IP的票房稳定,但上限非常低,基本只能获得粉丝受众范围内的票房贡献。比如国际知名度同样很高、但题材更偏的《龙珠》系列甚至只能取得1000万-3000万的票房。

受众圈层稳定但票房上限较低,为此类IP动画花费额外宣发成本的意义并不大。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日本动画电影都是以“批片”形式引进国内,同时宣发动作很小——那些票房1000万左右的日本动画,绝大多数也还是成功赚钱的案例。

而票房达到5亿级别的《你的名字。》《哆啦A梦:伴我同行》《千与千寻》超出第四名一个身位,很大程度上就在于成功跳出了日漫爱好者群体范围。

所以关键词之一就是破圈。

《你的名字。》引进时,国内发行方光线传媒进行了大量宣发投入,举办首映红毯,邀请了和光线传媒有合作的多位明星以及和动漫有关的名人参与,还把新海诚邀请到中国来参与宣传,同时开通官博并大量更新;而在市场角度,光线更是通过旗下的猫眼电影平台投放大量票补,成功将首周末排片顶到了35%以上,才最终获得了5.7亿的票房。

要知道在《你的名字。》之前,新海诚在国内知名度仅仅局限于二次元爱好者的小范围之内,此前代表作《秒速五厘米》也远远不及其他日漫大IP的影响力。但事实证明要在海外市场取得突破,重心其实并不能放在日漫爱好者的小众圈层内,而是要尽量提炼作品在故事、情感、画面、文化等大众层面上的宣传点来扩大传播。

而《哆啦A梦:伴我同行》《千与千寻》的成功,则体现了另一票房突破的关键词:情怀。

哆啦A梦、宫崎骏这两个日漫IP在国内的知名度极高,影响力也可谓极大。2007年的《哆啦A梦:大雄的恐龙》是首部在内地上映的哆啦A梦电影,但彼时国内电影市场规模极小,作为主要受众的80、90后也还未形成后来的青春怀旧内容风潮。而2015年的《哆啦A梦:伴我同行》是系列第一部3D电影,其剧本故事也完全以情怀动人,讲述机器猫和大雄从相遇到分别的故事。

关于青春和集体回忆的热潮在彼时恰是主题。《致青春》《同桌的你》《匆匆那年》等电影连年创造票房热潮,以小成本赚得盆满钵满,这其中逻辑与《哆啦A梦:伴我同行》《千与千寻》当时的宣传重心其实是一样的,电影本身与观众的集体回忆共同构成了强烈的情感共鸣,转化为强大的购票动力。

能不能成功击中这种情怀,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内容于市场的稀缺性、作品本身的质量、档期支持和宣发精准均缺一不可。像《哆啦A梦:伴我同行》能激发童年记忆和集体情怀,“再来一次”的续作就完全达不到同一档次,而《千与千寻》的票房收获,也远高于其他宫崎骏电影的表现。

新届日漫票房冠军归属?

话题回到当下,《铃芽之旅》和《灌篮高手》,谁会打破日漫电影票房纪录?显然一个主打破圈,一个主打情怀,是著名监督最新大作还是集体记忆更胜一筹?

《铃芽之旅》重在破圈,需要尽可能带动更广泛的年轻受众购票,以覆盖爱情、奇幻、2D美术在内的多个标签,让尽量多普通观众走进影院而非只是日漫爱好者。

因为预售已开并且成绩斐然,《铃芽之旅》的票房前景基本已经明朗。其预售成绩超过《你的名字》,更远高于《天气之子》,新海诚来华、周深献唱同名主题曲,其国内宣发也堪称卖力。《铃芽之旅》灯塔专业版舆情热词前三分别是:周深、真的好看、新海诚,献唱中文主题曲的周深成了第一热词,可见其物料宣传效果是比较明显的。

而且《铃芽之旅》在日本已经上映过,口碑也不会有意外。其豆瓣评分达到8分,同样大大高于《天气之子》,新海诚电影特有的画风和奇幻故事元素也一个不少。此外该片还入围了柏林主竞赛,成为宫崎骏《千与千寻》后第二次入围的日本动画电影,可见在艺术性上是有一定水平保证的。

唯一的不确定性因素是故事,《你的名字》和《秒速五厘米》两部最受好评的新海诚电影,其故事都是偏向于内心、爱情、个体,而《铃芽之旅》则更多上升到了社会维度,国内观众接受度如何尚未可知。

《灌篮高手剧场版》的“取胜之匙”显然在于调动群体情怀和童年回忆。曾经被这个故事以及樱木花道、流川枫、三井们打动的少年少女们,如今正是电影市场购买力最强的群体,只需要尽可能渲染出剧场版本身强大的情怀完结价值,其票房走势肯定不会太糟。

情怀营销所需的“天时地利人和”里,《灌篮高手剧场版》至少占据一大半。东映动画在90年代制作的TV版动画风靡亚洲,也是国内接触这一IP的绝对主流渠道,但101集的TV动画当时只制作到全国大赛前,漫画故事的巅峰段落未能动画化,成为观众长期以来的青春遗憾。因此全国大赛剧场版的消息一出,又是井上雄彦本人操刀监督,堪称二十多年以来所有SD粉丝的美梦成真。

《灌篮高手剧场版》灯塔专业版舆情热词前三分别是:必须看、终于来了、我的青春。论内容的情怀性、稀缺程度,这次《灌篮高手剧场版》完全可以打满分。

但不确定性因素也来自于此。国内大众所熟知喜爱的TV版动画,与这次的剧场版制作完全不同。井上雄彦为了还原后期漫画中那种紧张的分镜、流畅专业的篮球动作,选择了“三渲二”的方式而非原本的2D手绘风格,同时其主叙事角度变成了宫城这一粉丝相对少的角色,这两个点与国内观众的集体情怀会有出入,宣发上如何扬长避短、走出长尾效应就非常重要了。

日本本土票房方面,《铃芽之旅》约为141亿日元、《灌篮高手》约为120亿日元,基本在同一水平线。综合来看,《铃芽之旅》的中国票房大概率能齐平甚至超越《你的名字》,达到6亿以上可能性相当大,破纪录的稳定性因素高;

但《灌篮高手》的大众情怀基础也相当可观,回想起当年《魔兽》电影在内地市场的盛况,传媒圈仍然看好情怀爆发出的强大传播优势,剧场版目前豆瓣评分高达9.2,可见粉丝受众大都满意,只是目前来看票房走势还未必像《铃芽之旅》那么十拿九稳。

日本市场启示: 先看本土,再谈出海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日本动画电影市场都是缺乏变数和新意的。

在2020年《鬼灭之刃无限列车篇》狂收400亿日元票房登上本土动画电影第一宝座前,2001年上映的《千与千寻》以316亿票房占据榜首长达20年,而《幽灵公主》《哈尔的移动城堡》《金鱼姬》《起风了》等10-20年前的宫崎骏电影至今还在日本动画票房榜前十,可见除了在叙事上更倾向普世情感的吉卜力外,其他日本动画在这一市场中多么难以“向上突破”。

但近年来,固化的票房榜开始快速松动。《鬼灭之刃无限列车篇》以精良的制作和大众、燃炸的情感表达突破天花板时,行业还以为尚属巧合;但在随后的2022年,仅一年间出现了《航海王:红发歌姬》《铃芽之旅》《灌篮高手》三部突破100亿门槛的电影,还有无限接近百亿的《柯南:万圣节的新娘》,这四部电影也全部进入日本动画电影本土票房TOP15,大幅度刷新了这一榜单。

变化可分为两个方面来谈:

一是以导演风格为核心卖点的新海诚系列崛起。无论评论市场是否接受,已有三部电影位列本土动画票房前十的新海诚,在商业角度上确实是唯一接过宫崎骏衣钵的日本动画监督,是现阶段日本动画市场中唯一能以“导演”为IP的存在。如果能在此次柏林电影节像宫崎骏拿下金熊奖,新海诚的历史地位更不可同日而语;

二是动漫IP在电影化上的精品化进阶。柯南至今出了25部剧场版,航海王15部,宝可梦22部,龙珠21部,基本都是诞生以来每年都必不可少。但论及口碑,能有两成在及格线以上就不错了。

因为本土动漫产业的强势地位,动画电影市场一度只是漫画、TV版动画IP的附庸,柯南、宝可梦、哆啦A梦“三板斧”基本占了本土动画票房榜大半江山,数量虽多质量却大多平庸,卖点基本完全集中于粉丝圈层内,才导致很难突破100亿这一门槛。

而突破这一水平且在海外市场取得可观成绩的《鬼灭之刃无限列车篇》《龙珠超:布罗利》《航海王:红发歌姬》都可以说是“卷制作”带来的结果。在这三部作品中可以非常直观地在视觉层面看到突破,绝对不再是躺平吃IP老本,有了份大量足的视觉奇观保证。更是大胆地将音乐演唱会融入到了电影之中,使得乌塔这一角色的影响力迈出了IP本身,成为作品在海外出圈的一大助力。

传媒圈认为,是内外两方面因素造就了IP动画电影的升级。于外,2016年Netflix开启在日本的订阅服务,此后又开启了《恶魔人》等日本动画自制项目,庞大的流媒体市场带来了新的增量,也让固化的日本本土动画公司看到了在海外壮大的可能性,有了加大电影投入的市场基础;

于内,2019年日本动画产业总产值以25145亿日元达到历史最高纪录,2021年又以27422亿日元再度刷新这一纪录。在这期间,《你的名字》拿下250亿+无限接近第一宝座,作为《鬼灭之刃》首部剧场版,《无限列车篇》直接连接TV版的故事进展发展后续创下400亿+神话,两个“非典型”日本动画电影的本土市场拓宽显然为行业带来了许多信心。

2022年日本电影票房榜前十中,有七部是日本本土电影,多数来自动漫IP改编,可见其本土优势文化在电影市场中的主导地位,丝毫没有因为好莱坞电影的全球攻势而落后,并且随着内容质量的进阶有了出海的更多市场空间。

这与中国电影市场的发展现状颇有相似之处。不过虽然国产电影已经占据国内市场主流,但在出海方面则有明显落后,头部大片如《流浪地球2》尚遭冷遇,这其实不完全是内容本身的问题,而是文化输出所需更多时间和主动性。时间自不必说,主动性则在于发行和宣传上的更多努力,比如本土化配音、与当地流行文化的更多宣发合作等。

回望日本动画电影市场的发展,我们或许也能从中看到中国电影市场的未来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