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报客户端 | 记者 王润

3月10日至12日，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时隔三年第一次重返北京舞台，带来了上话近年来最火爆的现象级原创悬疑戏剧《深渊》，也让北京观众们见证了原本以“都市商业戏剧”见长的何念导演的蜕变与成长。

《深渊》的舞台一上来就会深深吸引观众：360度无死角的实景转台上，一座拥有17个表演空间的三层居民楼拔地而起；各种舞美道具丰富细节堪称“电影级别”，破旧的小卖部，阴森的逼仄小巷，闪烁的霓虹灯，破碎的张贴画……再加上诡异神秘的灯光和音乐，大剧场舞台也营造出了沉浸感，让人瞬间穿越至上世纪末山城重庆的市井底层。一位手持摄像机的摄影师，走进这座老楼。他拍摄到的即时影像画面，以电影质感呈现在建筑上方的三块大屏幕上，成为所有观众透过窗户“窥探”到的楼中群像，也成为人们猜测一桩桩杀人悬案背后凶手的证据。

将影像虚拟性与舞台现场性结合的“即时影像拍摄”技术，在近年来的戏剧舞台上屡见不鲜，而《深渊》对这一技术熟练的应用，不仅成功给予了观众一种代入式视角，如同“偷窥”一般去窥视剧中人隐秘的生活，大大增加了悬疑氛围；同时也具有“藏匿真相”的功能，将观众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创作者想让观众观看的内容上。该剧现场手持摄影师的技术娴熟，称得上是既懂舞台语言又懂影视语言的高手，大量一气呵成的长镜头与特写，既突出了紧张刺激氛围的营造和演员的人物细节塑造，又强化了对观众的心理冲击。

这样的舞台手段不仅给观众带来新鲜感，也给演员表演带来极大挑战，分寸感的把握尤为重要，既要有能驾驭舞台的张力，又要兼容特写镜头的精准。《深渊》中的演员们可以说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尤其是扮演主人公母女二人的演员，无论是舞台表演还是镜头前的表现，都张弛有度，情感饱满，深深吸引住观众的目光，不忍错过任何细节。同时，汇集如此多元素的舞台，仍然具有十分流畅的舞台调度与转换，由此可见整个剧组团队的默契与成熟，以及对各专业的充分尊重。

原本担心这样一部悬疑题材作品会过于注重情节和技术，但没想到的是，多次反转之后，层层剥笋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案情发展和人物深层次心理，颇具深度。细细想来，一切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母女二人因为多年前的一桩性侵遭遇而备受煎熬，同时也把一个个相关人物都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除了案情本身，代际创伤、相爱相杀、控制与被控制造成的复杂心理和人格分裂，更交织着悲剧性与宿命感，也使这样的个案具有了普世意义，让人在探寻到“谁是凶手”之后，仍会凝视人性深渊，思考“悲剧为何发生”。

正如何念导演所言：“悬疑的背后如果仅仅是悬疑，就可能失去了我们做这部剧的意义。拨开案件，最后我们要看到的还是情感，揭示的是我们的社会原来没有关注到的一些东西，或者是我们需要更多地去做一些给到大众的情感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