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李丽

鉴定对象:《深海

上映时间:1月22日

通过一部动画片,展现一个小女孩在梦境的成长,这是田晓鹏给《深海》设置的任务。这个任务比《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对现有神话IP的重构更难,因此纵然只完成了六七成,我也愿意给它打八九十分。

试图用影像而不是文本来传达情绪,这是《深海》最难,也是最难得的一点。很多人看完《深海》,困惑于不知道这部影片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在看完一部作品后提炼“中心思想”,这是大多数人从学生阶段就已熟悉的操作。但对于《深海》,若你能轻松提炼出什么明确的“中心思想”,它的任务恐怕就彻底失败了,因为这毕竟是一个孩子的一场梦。

但问题来了。梦能不讲逻辑,电影能吗?其中的矛盾,便导致了《深海》那未能完成的三四成。一方面,影片想拍出一个女孩的梦,因此梦里的一切都要符合梦的规则。但梦的规则恰恰是不讲规则,因此,影片想让观众充分理解女孩的梦,就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人物说起。假设十个人在白天见过同一个小丑,他们晚上梦到的小丑会一模一样吗?答案肯定是不会,人们梦中的小丑非但各不相同,甚至其特性还会在各人梦境的加工下朝种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变异。例如,《深海》里少女参宿见过一面的恐怖小丑,在她的梦境中变成了深海大饭店的老板南河——除了嘴巴有点大,废话有点多,整体并不恐怖,甚至称得上是个大帅哥。那么,他在参宿的梦里代表什么?是她幻想出来的父爱,还是她内心伤痛的映射?作为一部摆脱了传统叙事模式的动画片,《深海》自然不会告诉我们答案。但若只凭观众的自我感受力去猜测,答案可就变得五花八门了。

譬如片尾有场戏,参宿在一片茫茫的白色桎梏中奋力撕扯和挣脱。这场戏,我的两位男性朋友都看哭了。但当我问起缘由,他俩的理由却大不相同。其中一个朋友理解为:参宿在奋力挣脱自己的消极情绪,想回到现实世界。因此,他被她的努力给感动哭了。另一位朋友则理解为:她想回到那个有南河的世界,纵然他是虚幻的,也总比现实温暖。因此,他是因为心疼她而落泪。

说实话,我本人看这场戏时心中是困惑的。我能感受到女孩奋力地想挣脱,却不明白她在挣脱什么。在那一刻,我知道导演其实想“告诉”我点什么,只是我们之间的信息传导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深海》的另一个问题便浮现了:一方面,它想单纯通过影像来展现女孩的内心世界;另一方面,导演又总是忍不住想“告诉”观众应该如何去理解她的内心世界。于是,他给出了一些他认为有效的指引,譬如在最后参宿与南河告别的戏里,后者突然跟她说了一通人生大道理。但对于一场梦境来说,这实在是相当诡异又煞风景的事。

而在某些段落,参宿的梦境又变得过分令人费解。譬如显然身负隐喻之职的海精灵,估计很多人都想不到它实际上代表的就是参宿从始至终想找的妈妈。毕竟在电影很长一个段落里,南河都忙着在用海精灵给海里的动物们做汤,而参宿本人还在厨房里帮忙洗碗。

那么,这样的电影到底应该怎么拍?田晓鹏最初的想法或许并没错:放弃过多的文本解释,让观众彻底沉浸到女孩的内心世界去。但找到一套完整又自洽的“梦的逻辑”,这很需要编剧和导演功力,而田晓鹏在执行这个任务时显然经验和信心都不足。影片一会儿沉浸于各种意象的放任自流,一会儿又变得异常清醒,再加上创作者想突破各种创作极限的“杂念”,《深海》最终变成了这样一部在信息传导上多处“短路”的作品,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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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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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邵梓恒

校对 | 桂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