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长津湖》上映60天后累计票房达57.22亿元,该片登顶中国电影票房冠军,位居2021年全球票房榜榜首。在全球电影市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当下,中国电影单片票房能够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让很多中国电影人欢欣鼓舞,也让很多国外同行羡慕不已。

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以来,中国电影产业发展一路高歌猛进,票房增长速度和银幕增长速度都极为可观。国家电影局提出,到2035年,中国将从电影大国向电影强国迈进。但同时,我们也必须清醒地意识到,目前中国电影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市场占有率仍然较低。如2019年中国全国票房641亿元人民币,约合100亿美元,而美国仅迪士尼公司2019年全球票房即有132亿美元。从电影大国向电影强国迈进,中国电影仍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一过程中,关注中国电影对外译介情况、提高中国电影的译介水平显得尤为重要。中国电影在对外译介中存在的问题,会对中国电影的国际推广发行、中国文化的国际传播产生不利影响。

中国电影对外译介水平参差不齐

目前,国外影片的中文译制明显好于中国影片的对外译制,也出现了很多译制精品。原因在于,国外影片的进口目前只有中国电影集团进出口公司进口,归口单一,便于监管;进口影片的中文译制队伍相对比较稳定;国家对进口影片有完善的审查制度,从而保证了进口影片的译制品质。比如《乱世佳人》《魂断蓝桥》等影片名字的翻译就非常经典。

就中国影片的对外译制而言,中影、上影、长影等单位依然保持了对译制作品精益求精的传统,其对外译制作品水准明显较高。虽然一些企业也制定了自己的对外译制规范,但在国家层面上目前还没有出台相关的标准和规范,也没有相应的监管政策。很多制片公司不懂译制、不重视译制,很多译员不懂电影,多数后期制作人员不懂外语,译员和后期公司之间缺乏有效沟通等,造成了中国电影对外译制水平的参差不齐。

电影翻译贯穿创意到发行始终

大多数人认为电影翻译只是对白字幕的翻译(内容翻译),国内对于电影翻译的研究也往往局限于此,原因在于很多电影译员和研究者很难有机会参与整个影片的创作、制作、宣传、发行工作,大家所看到的都是最后的电影成片。国内研究电影翻译的专家学者也更多地关注国外影片的中文翻译,很少有人关注中国影片的对外翻译。

事实上,电影翻译绝不仅仅是对白字幕的翻译,而应该包括片名、片头字幕、对白字幕、片尾字幕四大板块的所有翻译,每个板块翻译的特点和要求各不相同。另外,如果是一部国际团队合作或者国际合拍、面向全球发行的影片,翻译需要从创意开始,贯穿电影剧本创作、融资、制作、宣传到发行的全过程。

参加国际电影节、做国际推广或者国际发行的中国影片大部分是字幕版,配音版很少,即使是配音版也得有字幕,影片译制字幕的品质直接影响国际电影节评委、国际发行商及国外观众对中国影片的认知和理解。剑桥大学资深电影翻译专家大卫·詹姆斯·贝尔提到,如果因为字幕的不规范影响了国外观众对影片的理解,没有达到影片的娱乐效果,那这个字幕翻译就是失败的翻译。

电影翻译除了遵循翻译信、雅、达的基本原则之外,还需遵循电影行业规范和电影艺术本身的特点要求。

片名的翻译:影片片名翻译要体现信息价值、文化价值、审美价值和商业价值。片名的翻译通常会采用直译、意译、加减字的译法。中国影片的片名对外译制,可针对不同目标观众采取不同的译名,同时也应针对不同国家的不同文化特点,进行有区别化的翻译。

片头字幕翻译:片头字幕通常包含出品公司、出品人、监制、顾问、策划、制片人、执行制片人、摄影、摄影指导、美术、音乐、剪辑、主演、特别演出、友情客串、编剧、原著、导演等内容,译者需要了解每一项的准确含义,切不可望文生义,同时要遵循翻译前后一致性的原则,而且要知道一些约定俗成的翻译表达。

对白字幕翻译:每一个电影画面在观众面前停留的时间有限,因此对白字幕不能太长,建议一个字幕条的字数不要超过40个字符,断行、断句处理要得当。在字幕翻译时要尊重目标观众的语言习惯和文化差异,避免直白翻译。在字幕制作时要选用简洁明快、便于识辨的外文字体。翻译对白字幕时,需要反复看片子,因为只有对着画面看完影片后,有些模棱两可的台词才能找到明确的指向和表达。

片尾字幕翻译:片尾字幕通常包括演员表、职员表、制作公司、宣发公司、支持单位、联合制作单位、鸣谢等。只有明白了每一个工种的具体含义后才可准确翻译,切不可望文生义,仅凭字面意思去翻译。

例如,演员有男有女,如果把演员翻译成actor,则不包括女演员,而把演员翻译成actress,则将男演员排除在外了,所以演员表应该翻译为Cast,包括所有演员,演员副导演(或者叫选角导演)也就翻译为casting director了。

宣传与推广中的翻译:全球有一万多个电影节,60%在美国。意大利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等15个国际A类电影节代表了电影节的最高水准。此外,还有许多独立电影节和单项电影节,比如奥斯卡金像奖、巴黎纪录片电影节等。每个电影节都有它的特点及参赛规则。全球还有多个国际电影市场,这些电影市场是电影版权交易很好的平台。通过电影节的参展、参赛以及国际电影市场的版权交易,可以让更多中国影片走向世界。

中国电影要“走出去”,需要深入了解每个电影节和电影市场的特点和规律。电影推广者需要仔细研究拟申报电影节的竞赛规则,或聘请电影节专家为自己的国际推广做周密策划,同时制作符合要求的“物料”,包括配有中外文字幕的影片成片(有些需要外文配音)、配有中外文字幕或配音的宣传片、影片基本信息外文介绍、影片外文故事梗概、外文宣传单页、观影手册、导演外文介绍、导演阐述、美术阐述、音乐阐述、摄影阐述、中外文海报等,而这些都需要专业的翻译。

除了精准的翻译外,在设计和制作过程中,影片和物料中片名的中文和外文的字号大小比例要得当,署名排序、表达要符合规范。关于影片对外海报,建议保留中文片名,同时加载合适的外文片名,因为汉字或者书法体中文片名对国外观众很有吸引力。在译制阶段和准备宣传物料时,也需要特别注意外文字体的选择,片名字体必须与影片的气质相符。

电影译制的监管和翻译者的培养

为了提高中国影片对外译制水平,在译制环节,建议聘请既懂电影又懂外语、了解电影节和电影市场的译制监制,把控整个译制环节。同时,建议国家尽早出台有关规范,制订国家标准,并对参加国际电影节和做海外发行的影片,在技审环节审查影片外文字幕的规范和品质。

电影翻译属于专业翻译,并且是一个跨学科的专业。好的译者除了要有扎实的外文翻译功底与母语功底外,还要熟悉电影制作、宣传和发行的整个流程,了解国际电影节和电影市场,掌握电影翻译的基本规律,掌握电影翻译的专业术语和专业词汇,最好具备跨文化背景。因此,一名真正优秀的电影翻译人才,需要高校、制片公司和发行公司联合培养。

2022年3月2日《中国文化报》

第4版刊发特别报道

《中国电影译介:

贯穿“走出去”始终的重要一环》

责编:陈晓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