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丽

在元宇宙概念已如此盛行的今天，细田守居然还在玩“到虚拟世界当歌姬”的老一套，不免令人觉得乏味。尽管在故事上，这部刚引进的《雀斑公主》已经比他的前作《未来的未来》顺畅不少，但这次细田守却犯了过犹不及的错误——想说的道理太多，却一个也没说透。

这是一个网络版的《灰姑娘》故事：少女铃因为母亲早逝，人生逐渐变得封闭内向，但在进入元宇宙世界“U”后，她却成了一个人人仰慕的超级歌姬。这也是一个现代版的《美女与野兽》故事：在“U”的世界里，变身为贝儿的铃遇到了伤痕累累的龙，虽然人人都认为龙是个大坏蛋，但铃却坚持想揭开龙内心的秘密。这还是一个东方式的乡村爱情故事和家庭伦理故事：因为失去母亲而变得悲观自卑的铃，最终将明白母亲当初的牺牲，理解父亲沉默的付出，并最终收获帅气校草的表白。

人物众多却篇幅局促，这使得角色的个性与情感都显得单薄。以校草忍为例，其与女主人公铃之间严重缺乏戏剧冲突，令人觉得两人所有的羁绊不过是小学同学之谊。承担着女主人公家庭矛盾的父亲角色，从头到尾更只有几个跑龙套式的亮相镜头，这也让最终的父女关系和解变得潦草敷衍。

但若考虑到影片几乎要用一半的篇幅来展现U世界的绚丽和贝儿的歌喉，便能容易理解为何《雀斑公主》总给人一种“赶情节”之感。很显然，虚拟世界才是细田守最感兴趣的部分。但可惜的是，在这方面他实在缺乏想象力。“U”世界给人的观感便好似一个升级版的《劲舞团》，而人们进入“U”世界的途径就是戴上一个类似蓝牙耳机的头戴设备。至于为何现实中的“社恐”铃一进去就变成“社牛”贝尔？这个关键剧情，则被电影简单粗暴地解释为“U”世界能激发所谓的“人体潜能”。

细田守显然是一个社交平台的重度用户。在《雀斑公主》里，他痴迷于展现网络世界公众舆论的特性，包括个体如何跟风作恶。不过，他的展现手法很贫乏，几乎就是把网络的文字留言原封不动地搬上大银幕，呈现出类似“弹幕”的效果而已。稍微算得上有新意的设计，还属对《美女与野兽》的翻新——细田守用贝尔和龙这一明一暗两个角色，来展现青少年的内心世界AB面。只不过，龙的现实真身竟是一个跟主线情节八竿子打不着的家暴受害者，这一点委实令人意想不到。在真相揭晓前，我怀疑过总是笑盈盈的校花瑠果——谁晓得她是不是笑里藏刀；木头人般的校草忍——这角色实在沉闷到令人生疑；以及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铃的父亲——毕竟论内心伤痛，谁又能比得过这个早年丧妻、女儿对他不理不睬的鳏夫呢？

“现实世界无法重来，但‘U’世界可以。来吧！在这里，你可以成为另外一个人。”这是电影里“U”世界的广告词。但这一点，当下的社交平台和网络游戏也基本能做到，不是吗？号称“专注互联网题材20年”的细田守，捣鼓几年却只奉上这么一个过时的故事，很难令人不失望。事实上，这个故事还不如直接去掉“U”世界的设置，让少女铃通过对被虐待少年的拯救来理解母亲当年的选择，并在此过程中变得自信和勇敢。没准，做了减法之后的故事还能比现在更纯粹感人些。

当元宇宙的未来越来越近，电影尤其是科幻类电影对其的展现也越来越多。希望其中少一点“挂羊头卖狗肉”，多让观众看到电影作为“造梦工厂”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