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中张一山饰演的刘锐医生最好。他有挣扎,有选择,也有困境。

他在飞机上选择救与不救的时候挣扎了不少时间,并最终选择出手救人的瞬间,成为了全片难得的动人的部分。

接着影片给出了类似的情感递进,他在救完人后感慨:这是医生的本能。面对冰袋里的断手,本来惧怕的乘务员在认清自己空姐的责任后,也变得不害怕了,眼神一瞬间变得坚定:我来加冰块吧。

接着,作为一个个体,刘医生在经历了救人之后,选择不辞职的细节,也充分调动了角色的情感,让观众看到了他内心掀起的波澜,这一刻,曾先森确实能感同身受。

很遗憾,这难得的一幕,成了电影少见的最有力度的渲染。

所以,整体看这部电影貌似困境一个接一个,每个人出场又退场,都很平凡,但并不出彩。

问题就在于,真正的紧张感其实来自于画面左下方的时间,时间成了主角,人消失了。

人为什么会消失?因为主题必须平凡,几乎都有出场的人物都只有平凡这样一个任务。而平行的所有人物,就像一致的俄罗斯方块般不见了。

交警、机长、医生,抢救战里几乎的所有人物,似乎都被事件淹没了。这是影片最尴尬的部分,表达主题必须平凡所以不能出彩,而一旦不出彩则事件和人物浑浊不清,互相阻碍,彼此伤害。

所以,电影《平凡英雄》的故事里全都是好人,也全都不是人。

全都是英雄,全都不平凡,为了某种完美主义的、高大上的整体,牺牲了很多可以出彩的人物和细节。

所有人的功效都一样,所有行为都有一致的目的,这当然是最安全最简单的做法了。但是,作为一部主旋律电影来说,这里面的人物似乎太好了,好到不存在了。从孩子断臂急送1400公里以外乌鲁木齐的过程中,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惊心动魄,每一关考验的都不只是行动,更是人性。哥哥在经历了一系列包括交警,医生,机长,空乘,军人地勤空勤等多方无数平凡的工作者的帮助下,串联出一条救生通道,最终顺利完成了最终的手术。

这一切都没毛病,这一切都太好了,但是,有时候完美的反义词就是不真实。

不真实就是,全片没有一个人不是好人。

最尴尬的一幕来自于飞机上,全体乘客因为断臂男孩,而集体拍手唱“哇哈哈.....”这种集体性的讴歌,是以牺牲真实生活情境,作为代价的。这种虚假感,撕扯了故事里打动人心的部分,成为了为了表现而表现,放弃真诚表达的佐证。

为了表现好人,为了表现好事,为了表现好人和好事有多好,这一幕让曾先森相当出戏。

要表现好,不一定只有一种方法。要表现好,其实还能表达坏。

影片中,其实有两个主人公被淹没在主创们的这种集体战术中的。一个是男孩的母亲,一个是男孩的哥哥。

妈妈一直在哭,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哭自己的孩子断臂,但她内心的挣扎,她对小儿子的期许和憧憬,是因为孩子自己的这次不小心断臂差点夭折了。

曾先森多么希望,导演陈国辉能不只拍出现实中争分夺秒的营救,更要能拍出母亲内心的挣扎,对未来的期许,对过去的怀念。

然而,前两者导演直接放弃了,后一点只拍了一点点。

哥哥的刻画也是同一个道理,他的哭和母亲的眼泪作用有何不同,这两个角色的功能性是否重复了?这是电影的另一个问题。

曾先森只能勉强打个及格分。

如果作为一部商业类型的电影,本片的完成度确实不错,但这里所说的不错,仅仅限于技术环节。在技术层面,博纳影业近几年连续拍出《中国机长》、《红海行动》等主旋律影片,对于表现紧张危险的影、画、音,早就熟能生巧。

比如,在吹着喇叭的大叔,看到受伤男孩马上帮助疏通道路;飞机上的乐团开始拒绝改航班,后面自发为小男孩演奏;张一山饰演的医生,先是退缩后面勇敢伸出援手。

所有明星在这部电影里消失了,变成了最平凡的人,变成了营救路上一个又一个真实的接力棒。但同时消失的,还有最可贵的东西,真实。所有人都成为了工业环节上的一颗螺丝钉,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