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第十六届FIRST青年电影展获奖名单

最佳剧情片

《一个和四个》

久美成列

最佳导演

《一个和四个》

久美成列

评委会奖

《街娃儿》

那嘉佐

最佳演员

艾丽娅

《何处生长》

&

金巴

《一个和四个》

最佳艺术探索

《街娃儿》

黎佳能(摄影)

一种立场

《不要再见啊,鱼花塘》

牛小雨

最佳编剧

《时来运未转》

王赫泽

最佳短片

《南方午后》

蓝天

最佳动画/实验短片

《盘中餐》

谢承霖

16届FIRST落下帷幕

私人经验是否占有了我们对生活的全部理解?

作者:史宾斯

不合格的中文系毕业生,泛视觉文化爱好者,喜欢在文本和影像世界里解谜。间歇性灵感喷发。

今年是疫情来临的第三年,比起过去两年全球各国面对疫情蔓延时的紧张和焦灼,如今的世界已经进入了后疫情时代。对观众而言,佩戴口罩、隔座入场的观影习惯似乎已经成为了毋庸置疑的集体共识,而未知的变化亦使走进影院观影成为了某种可遇而不可求的随机事件。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往年应对疫情等突发事件的经验,今年影展的筹备工作更显得有条不紊。在互联网上目睹了First从征片到招募志愿者等长达半年多的筹备工作之后,我也最终于在七八月之交抵达西宁,见证了第16届FIRST青年电影展的顺利召开与闭幕。

神奇的是,也因为疫情之故,在前往西宁之前,我已经足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未曾踏入过电影院,因此,当影院骤然暗场时,那个熟悉的黑暗时刻却并不同于过去任何一个相似的节点——它比过去包含了更多我自己对于想象界问询:我是否仍可以在银幕的幻觉中抵达当下世界的真实?作为虚构的影像媒介是否有能力重现脆弱的生命体验?

总之,十分感谢FIRST青年电影展与深焦Deepfocus给予我的这次宝贵机会,让我得以在一周内全天候地沉浸在观影中,通感多样的生命经历。我想,在逐渐背离全球化愿景的当下,作为观众的我们或多或少都在向影像世界乞求着比现实世界更广泛的包容与认同。

2022年第16届FIRST青年电影展于6月28日公布了本届主竞赛单元入围片单,其中包括了13部剧情长片、5部纪录片,和22部短片;同时延续了去年开始的子单元“惊人首作”和“FIRST FRAME第一帧”。其中,我有幸观看了11部长片、所有入围纪录片和入围短片。总体来看,无论纪录片或剧情片,影片总体呈现出了“私影像”的趋势,从个体经验出发,重现地域性的集体记忆;同时,小部分影片尝试运用更多样和超现实的影像技术,表达独特的价值见解。总提而言,我认为《不要再见啊,鱼花塘》、《再见,乐园》和《街娃儿》在内容与手法上达到了相对更好的平衡,而《之后的一周》比广受好评的《何处生长》拥有更多野生的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得益于张大磊导演的《下午过去了一半》在21年柏林电影节的获奖经历,本次FIRST影展也为观众搭建起了触及海外影展的桥梁。“聚焦柏林”单元展映了10部过去三年内的柏林主竞赛单元精选短片作品,在与FIRST短片合集对照观看的过程中,不难发现两者在主题和手法上的巨大差异性(或说差距),但重要的是,随之带来的对话功能加深着我们对于短片作为一种独立艺术形式的理解。

《不要再见啊,鱼花塘》剧照

1

Part.1

地域,个体记忆

首先,从剧情长片论起,从开幕日当晚首映的第一部剧情长片《之后的一周》开始,方言的使用几乎贯穿了所有入围剧情长片,这一选择除了加强人物身份的真实感外,显然与本届入围影片对于地域性的关注及对自身的个体记忆的叙事渴望息息相关。

《之后的一周》讲述了两个即将前往广州打工的小镇女孩在故乡为期一周的漫游。尽管碍于制作成本和人手的限制,影片在表演、收音等方面成效欠佳,但本片依旧贡献了一个相当灵动的剧本。一对小镇女生和另一对小镇男生漫无目的地流连游荡,使人想起侯麦电影里那些四处行走、性格随性的主人公。同时,影片也选择使用较为轻松诙谐的对话平衡小镇青年徘徊不前的暗淡状态,以此展现“出走”与“返回”这两种的人生选择的共同尴尬。深焦Deepfocus对于《之后的一周》的导演陆晓浩的专访,也已于昨日发布。

《之后的一周》剧照

另一部并置了个体与故乡的矛盾关系的影片是《百川东到海》。影片很巧妙地利用作文修辞的含混功能完成了对与故乡的诗意也是失意的想象。海浪的意向在影片中出现了三次,主人公小海在水上乐园看见的人造海浪、教学里走廊里席卷而来的人流、故乡沙漠的风声模拟的海浪声,三者的呼应建构起小海对故乡的矛盾而暧昧叙事。美中不足的是,影片在现实主义与超现实的表现手法上显示出了前后割裂,使我在观影的过程中几经陷入了对情节突转的困惑。

本次影展还有一部以家族三代女性由乡村到城市的生活变迁史为背景的影片——《再见,乐园》,这也是我在本此影展最喜欢的一部剧情长片。影片声画之间的张力是如此巨大,使得现代社会的疏离感在冷峻的远景镜头与苦难自述的夹缝间长久地留存。通过外婆、母亲、女友三代人对于各自的记忆的召唤,狂风中摇摆的田间野树、栉次鳞比的都市楼宇、教学楼的回环台阶一同向观众展现着脆弱而美丽的生命乐园。为了寻找影像叙事的功能,摄影机在多处都尝试拍摄能够对照的空镜,以表现孤独与隐忍在女性生命体验中的延续。作为一个对建筑影像怀有独特情感的人,影片使我想起了许多在城市各处独自驻足的时刻,也因此对影片的情感结构取得强烈的认同。

《再见,乐园》剧照

对比三部影片对于城乡中的个体差异性的关注,《街娃儿》、《兜兜风》两部影片选择展现更为封闭化的地域体验。漂浮在两部影片上空的均是底层青年对生活的混沌虚无感。从完成度上看,《街娃儿》的试听语言显然更胜一筹,影片恰如其分地利用了川渝地区的地势与色彩营造出悬而未决的压抑氛围,由此也不难理解,尽管充满暴力元素,这依旧不是一部“传奇化”的影片,未曾真正递进的剧情实际意图消解戏剧性的转变。

在引人注目的藏地影像方面,《千里送鹤》与《一个和四个》均收获了颇高的口碑。影片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风格,前者以格萨尔传说中的神鸟黑颈鹤为线索,讲述了一对藏族姐弟送小鹤返群并与父亲和解的故事,后者以多重视角的转换呈现一部成熟的悬疑类型片样貌。不过,笔者认为,技术上的精工很大程度上掩盖了影片主题的平庸。脱胎于万玛才旦的导演团队,这种比较是不可避免的。《千里送鹤》中交替出现的黑白与彩色影像并未同《气球》一样实现叙事的价值,《一个和四个》也未能在人性道德的拷问上延伸。诚然,这两部影片展现了新一代藏地电影与电影工业深度融合巨大潜能,但是电影自身所包含的艺术价值仍需考量。

《千里送鹤》剧照

在入围长片中,《何处生长》与《时来运未转》两部长片展现了将个体生活与时代的宏观叙事作出更紧密的勾连的野心。基于对主题的期待,我对《何处生长》的期望值极大,但是观看之后,却认为它未能成功描摹时代的症候。一言以蔽之:影片似乎有利用特殊的历史契机(独生子政策)巧妙地规避性别结构的根本问题之嫌。影片对于性别问题的批判最终只成为了已经消逝的独生子女时代的羸弱回音,反过来看,将对与独生子女这一公共政策的追问包装成对于重男轻女的问题的反思也是吊诡的。影片真正需要思考的也许是,除开宣言式的出走和吼叫之外,隐形的家庭架构与性别问题究竟如何影响了独生子女一代的成长?电影能给予Ta们哪些更具创造力的反抗精神?

另一部意图描绘东北末日群像的影片《时来运未转》在情节和影像上略显奇观化,灵异事件、地方萨满、现代传销相继登场,使得剧情结构较为杂乱无章。不过,奇幻化的叙事倒也没有使影片完全脱离现实主义的关照,旧神与新神交替的背后展现的是东北地区的经济衰败和金元关系。褪去了乡土情结的滤镜之后,影片以荒诞手法展现了一个更麻木而残酷的东北世界。东北叙事在近年大热,但是具体的拍法仍需厘清。

《时来运未转》剧照

最后来讲两部富有争议的影片:《不要再见啊,鱼花塘》和《半个小夜曲》。毋庸置疑的是,无论喜欢或者厌恶这部影片的叙事手法,《鱼花塘》的影像风格都给每个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亦成为本届影展最引人注目的剧情长片。几乎每个走出影院的人都在感叹其形式的独特,影片再现记忆的方式令人联想阿彼察邦,歌舞的穿插好似蔡明亮。影片自身被叙述为一场拍电影似的梦境,而观看过程的确如梦似幻,我确定自己曾在观影的过程中有过多次走神,但是影片又十分神奇地将我的思绪带回了银幕。或许比起影片对于记忆世界再造能力,牛小雨导演对于童年记忆的强大召唤力更为惊人,在鱼花塘所圈定的狭小空间中,童年文艺汇演、鱼花塘的石凳长廊、妖怪故事、玻璃柜子上的斑驳树影、毛线套衫等等元素真实重现了儿童视角下对与世界的瑰丽想象,甚至实验动画也能与超现实的风格自然衔接。当个人记忆以超现实的方式被源源不断地表达而出之时,观众似乎也很难拒绝与之一同共舞,继而,我们都会无意识地抵达自身的童年记忆,想起普遍的成长经历。

尽管都是以私人经验出发,《鱼花塘》通过90后童年相似的集体记忆获得了观众多数的认可,《半个小夜曲》却已经在私人回忆的自怜之路上走得太远。尽管影片渴望描摹出多个彼此相交环形时空,但是这一尝试在漫长而迟缓的对话呈现得格外滞重,许多观众都在藕断丝连的故事片段中昏昏欲睡。作为滨口龙介的爱好者,我并没有在《半个小夜曲》的台词中看出对于日常语言的巧妙化用,倒是感觉到了矫揉造作的刻意置景。

《半个小夜曲》剧照

整体来看,我认为本届影展可能没有诞生完满的佳作,而是更多地提供了一种关乎个体经验的叙事视角,它们在形式美学与内容的深度上多少有失偏颇。作为青年电影节,导演以个人经历为创作起点是无可厚非的,在对于经验的影像化改造中也不乏一些使人震惊的灵性的闪光。尽管许多影片态度诚恳,但电影作为整体还未能力透纸背、直抵人心;对于本届影片而言,观众还需期待青年导演们能将个人叙事未来融入更广阔的主题创作中。

2

Part.2

非虚构,虚构

本届纪录长片竞赛的总体特点与剧情长片有一定类似,那便是影片侧重于个人性格、经历或观念的刻画,而在反应其与宏大叙事的关系上则浅尝辄止。于是,人物在面对镜头时的主动诉说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一点让《废物故事》在纪录中脱引而出。

如题所示,《废物故事》讲述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青年大海绵的生活故事。但十分有趣的是,大海绵在片中的形象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相反,他反复提及的是渴望改变,改变体重,改变形象,改变生活状态,希望通过音乐的方式被主流社会所接纳。然而,在他逐渐被更多的人所认识的过程中,却显示出对于主流社会的排斥和自我疏离。从这层意义上看,影片中的废物指代了在躺平与奋斗之间反复摇摆不定的一代青年loser们,比起忿忿,我们更愿意接纳和理解“废物叙事”在当下的存在,因为其中包含着我们对于时代的认知体验。

《废物故事》海报

其次,《义乌闯客》、《野球》均焦于边缘群体,专注于对特定群体生活方式的体察。两者的选材都极为有趣,分别瞄准了一群在浙江义乌北下朱电商小镇依靠拍爆款带货视频变现的短视频创作者,和一个在中国农村球场上依靠打野球赚钱的黑人球员李本森。很可惜的是,这两个纪录片最终落脚于两个小人物的命运沉浮,而未能由此折射出生产关系的迅速变化与他们的命运的内在联系。从这一层面上说,遭遇集体差评的《黑漆》实际上怀有对集体记忆和历史叙事的欲求,当死亡的意向与平反的诉说同时出现的时候,集体的幽灵代替了个人向观众控诉着不公,但是很可惜的是,影像素材的稀缺和随意性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本片主题的力度。《黑漆》最终的观众评分也只维持在6.09分。

在本次纪录片单元中还有一部极为独特的影片《灵与岛》。该影片围绕着长兴岛上一处废弃的游乐场展开,将周边居民对于岛上灵异、古怪事件的采访集合与对于精神感应的观念性理解拼接在一起。伪纪录片的创作形式让不少毫无防备的观众倍感惊讶,影片于开头虚构了一宗失踪案,并在结尾以进入异度空间作结。不过于我而言,这种突破了虚构与非虚构分野的影像形式是否应当被当作纪录片来看待仍有待商榷,但是导演对于类型片的手法的吸纳挪用也不失为一种尝试。值得注意的是,在影展开幕首日“她的在场·主题论坛”上,陈东楠导演的《五月的秘密》也使用了虚构与非虚构结合的手法,让单向度的观看变为拍摄者与被拍摄者的集体创作。以媒介性而言,纪录片纪录真实,亦是对真实的模仿,虚构与非虚构的含混反而让观众意识到了隐含的观看权力,被拍摄者通过介入叙事而实现的权力置换,是一个有意思的纪实影像议题。

《灵与岛》剧照

3

Part.3

西宁,柏林

相较于整体无功无过,主要聚焦于私人情感和个体叙事的主竞赛长片相比,本次影展的短片竞赛给我带来了更多元化的体验,动画短片带来的惊艳之感是毋庸置疑的。《坏掉的土豆》、《梅婆》、《大桥遗犬》、《盘中餐》、《完美之城:妈妈》等短片都做到了动画形式与内容高度贴合,并且得益于动画的抽象性和自由度,短片得以将关注置于更普遍的社会议题中。

我最喜爱的两部动画分别是税源导演的《坏掉的土豆》与汤厉昊导演的《大桥遗犬》,我对后者的喜爱程度甚至超越了周圣崴导演的实验短片《完美之城:妈妈》。《坏掉的土豆》以土豆上的“洞”为隐喻,展现了后真相时代,传播者与传播媒介信息的二次加工和掩盖。同时,为了探索适合的艺术形式,税源也在映后谈环节讲述了她在创作过程中将爵士配乐结构与动画结构相对应的形式实验。《大桥遗犬》则以拟人化的视角讲述了大桥公园流浪狗一天的独居生活。导演的幽默感不可多得,狗在影片末尾突然打破第四堵墙与观众交流也使“遗犬”的隐喻成为了银幕内外共同的自嘲。

《大桥遗犬》剧照

其次,剧情短片中也出现了极优秀的上乘之作。徐天琳导演的《有羽毛的东西》是罕见的将镜头聚焦于移民与族裔问题的短片,全片仅有人物的双手和身体出镜,人类的手的相似性消解了不同人种族容貌与肤色的巨大差异,用缓和的方式讲述了难民在异国他乡无奈的生存处境。克制的镜头让情感浅尝辄止,却并不缺乏感性张力。于此相似,蓝天导演《南方午后》也聚焦于民族的融合差异,以语言交流为切入口,展现了亲情关系的和解。另外,黎静导演的《莉莉》与房曦桐导演《第一口》均以女孩的视角出发,展现了对于家庭情感的细腻体察,前者充满对于代际关系的温情,后者则展现出少女的自我成长与对性别传统的柔和反抗。

与一些对于短片体量的偏见相悖,好的短片并不是对于长片的节选或浓缩,而是高度整体化的独立形式,具有适合自身的时空观。在李越导演的《跑!跑!跑!》和沙漠导演《小大人》中,观众能够看见对生存空间与状态的寓言化故事。这两个短片的魅力尤其在于将叙事的功能归还给影像本身,充分发挥影像的符号功能。

《跑!跑!跑!》剧照

除了主竞赛入围的短篇合集外,FIRST首次开设的“聚焦柏林”单元让我十分有幸观看10部来自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精选短片,以及这些跨越国界与背景的创作者描绘世界图景的方式。在影片放映前的一则短片中,柏林电影节的策展人给我留下了一句印象很深的话,他们将短片看作独立的艺术形式,选片的标准更关乎于影片是否可以展现独立的艺术价值而非其他(大意)。

可以说,这10部短片展现了十种截然不同的艺术形式,《下午过去了一半》展现出原发于故乡的东方情感结构和传统叙事,这也似乎是FIRST入围短片朝向的一直目标,但是我更在意的是剩余9部影片所呈现了独一无二的审美价值,其中包含了艺术装置影像《窗户》,先锋的视觉实验《窗外的雨蛙》,甚至是基于游戏录像的论文式电影《如何消失》。在主题上,这些短片再现的不仅是一种生活经历,更着力于探讨人在社会环境中生产、生存的方式。同时,观众依旧可以在影片抽象的演绎中达到于作者及主题共情。由此而言,短片的价值并不是对于小体量的影片的试验,也并非一定要通过传统长片的手法进行叙事,短片具有艺术的自觉性,它仍当通过技术手段实现人在影像中的延伸。

《窗外的雨蛙》海报

5

Part.5

一点结尾

自此,我的FIRST青年电影展之行便告一段落。那么便来回答文初的提问,而在汹涌凛冽的时代暗涌面前,我们可能比任何时刻都更需要影像的力量,但是真实却不能够轻易地通过虚构的幻觉抵达。正如《之后的一周》中那句突兀的“时代的潮水滚滚而来……”,我们需要承认影片越发面临着集体叙事的失败与困难,但我们自身却感知到了迫切的对于自我与他者关系的叙事需要。在本届影展上,我依然在部分影片中看见了某些珍贵的时刻,它们能在灵光一闪间给予你情感的触动,但是要将这种源发自个人的情绪价值延续至集体的共通感受却需要积累大量的对于自身环境之外的庞大世界的观察。

FIRST代表了青年对于世界鲜活生猛的直观感受,然而,囿于自身的个体直观是否会导致越来越多嵌套式的迎合表达?是否会流于孤芳自赏的情感想象?作为将“撒野”作为核心口号的青年电影展,我希望于未来看到更多对于年轻一代眼中的集体叙事与世界形态的探索。毕竟对于电影而言,“撒野”并不能以口号式的宣言直接打在银幕上,它需要在现实中蛰伏足够长的时间,直到它足以拥有在想象界召唤观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