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只是年轻人最大概率会碰到的创伤事件,在这个创伤期,我们可以更好地提升、关注自己,我们想做的并不是失恋本身,而是借由失恋来讲述当下年轻人在成长当中普遍会遇到的一些困境。”

作者|盛寒

编辑| 丁宇

失恋后的年轻男女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有人连喝了几十天的酒,有人一直追问前任想要复合,也有人分手5年了都无法开始新生活……在腾讯视频自制综艺《灿烂的前行》中,男女嘉宾们都面临着失恋困境。他们年龄和分手理由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都没能迈过心里那道坎。

不过,当这些人凑在一起,并不是为了抱头痛哭或是分担脆弱,而是为了勇敢面对、共同前行。这看似是一档与恋爱有关的真人秀,但大家不是为了谈恋爱来的,而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

旅程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带着失恋的伤痛,但这仅仅是一个切口,而非节目的全部。随着每个人的心扉逐渐打开,当代年轻人关注的社会议题、心理问题、情感话题都在节目中被讨论。

《灿烂的前行》制片人李梦璇在接受《博客天下》专访时说:“我们想做的并不是失恋本身,而是借由失恋来讲述当下年轻人在成长当中普遍会遇到的一些困境。”

情感之外,男女嘉宾直面工作和生活中的焦虑与迷茫,那些失意的、困惑的时刻,渐渐地化成了一种温暖的、治愈的力量,伴着他们一起成长。

在观察室里,郑恺、杨丞琳、乔欣、陈铭、钱庄也十分投入,金句频出。他们不再是带头“嗑CP”的人,而是和节目里的每个人一样,在这场失恋旅行中,看到了更好的自己。

失恋只是开始

能在节目里见到钱健夫,是李璐尔没有想到的。

他们认识十年了。2012年,两个人均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中国传媒大学,然后相爱。学霸之间的校园恋爱,光是听起来就已经足够美好。

他们相恋5年,因为“时间到了,不是结婚就是分手”而选择了分开。在《灿烂的前行》里再次见面时,他们都快三十岁了,仔细看能发现,钱健夫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细小的皱纹。

钱健夫和李璐尔

节目开头,他们一直假装不认识,但很快就被识破了。那些只有彼此懂的梗,比如“大嘴巴青蛙”“我的爱情鸟已经飞走了”等冷笑话,嘴里喊着“猩猩啊猩猩”的猜拳方式,用同一根吸管喝奶茶的下意识举动,都暴露了他们之间的高度默契。

旁观者能看出钱健夫的眼中还有爱,但钱健夫的回答是“我知道她在,但我不是为了她而来”。他说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前进了。

韩千雨看到前任也假装不认识,却在围桌夜谈的时候控制不住掉眼泪,仓皇离开。她依然喜欢这个曾经一见钟情的“精灵耳”男生,虽然男生也声称“我来就是为了把她带回家”,但前任与异性相处的边界感,让韩千雨无法释怀。

韩千雨控制不住掉眼泪

那些看起来更轻盈的人,其实也没能和自己达成和解。比如,心里只有吃饭这回事,却一直处于状况外的陈任跃,因为总是喝酒而变胖的王矜霖,说着“分手是我提的,但是他想分”的张曦月,都是如此。

失恋的人需要情绪的宣泄和安抚,这是制片人李梦璇亲身感受到的。那段时间,她认识了做情感电台和公众号的朋友,通过和朋友的交流,她更加直观的感受到,这并不是她的个人需求。在那时,她就萌发了“也许我们可以做个失恋综艺”的念头。

这个想法与李梦璇的职业敏感性有关。这几年,她和团队一直在做恋爱真人秀《心动的信号》,每年都会针对不同城市的年轻人做大量的调研,他们发现,对于当下年轻人来说,恋爱固然重要,但失恋后的共情和安抚也是普遍存在的需求,这恰恰是综艺内容上的一个缺口。

于是,团队经过讨论后决定,一边做《心动的信号》系列,一边投入《灿烂的前行》的研发和筹备工作。

素人综艺,选角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李梦璇说:“他们是节目最核心的表达者,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节目后续的走向,相反节目的环节设置其实只是基于选角的加成。”

李璐尔的失恋故事

主创团队没有通过外部的选角团队来寻找嘉宾,而是节目组的人亲自上阵,“撒开了去找”。

网上发布报名表、公开招募嘉宾,是最有效的渠道。李璐尔、陈任跃、张曦月、还有后续将会加入的女嘉宾,都是自己主动报名进入了节目组的视线。

导演组也会进行大量的网络搜索,韩千雨就是这样被找到的。当时,她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失恋的动态,观点很打动人,后续的沟通也让节目组发现她的状态很合适。

节目组还做了大量的实地调研,在全国设置了几个重点城市进行实地选角,并且和当地的失恋博物馆达成合作,最终接收到了上万份资料,建立实际联系的人数也有三千左右。

筹备阶段,《灿烂的前行》主创团队就达成共识——那些狗血的、游离在道德边缘的故事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他们希望看到真实的情感表达和差异化的情感经历。于是,遗憾分手,因为缅怀过去而无法前行的人,成为了节目的主角。

节目最后锁定了8个人,他们有经历过恋爱长跑却没能到达终点的人,初恋分手走不出来的人,因为恋爱中的边界感而失去信任的人……一幅失恋群像就定格了。

节目组会主动告知每一个参加节目的人,会联系他们的前任,由此去核实他们情感经历的真实性,同时也询问了嘉宾,是否介意前任出现在节目中——这也是节目中出现前任重逢的场面的原因。

比如,得知韩千雨要参加节目时,前男友李浩铭向节目组表现出了强烈的意愿,想要来挽回前女友。这份热烈的情感让节目组很感动,考虑到李浩铭的经历也有一定的代表性,最后决定让他加入进来。

韩千雨的前男友李浩铭

前任的出现,也为节目增加了戏剧性和话题性,《灿烂的前行》播出2期后,钱健夫和李璐尔就上了热搜。韩千雨与李浩铭观点上的分歧,也引发了网友更深入地讨论。

实际上,对于每个经历过感情的人来说,失恋并不是终结,而是一个开始。《灿烂的前行》基调,也不是灰暗和沉重的,而是温暖和积极的。嘉宾们经历了“失恋这件事”,但没有放弃对未来的憧憬和美好的向往。

李梦璇说:“就像钱庄老师在先导片里所说,失恋只是年轻人最大概率会碰到的创伤事件,在这个创伤期,我们可以更好地提升、关注自己,我们想做的并不是失恋本身,而是借由失恋来讲述当下年轻人在成长当中普遍会遇到的一些困境。”

分开旅行

在《灿烂的前行》录制之前,节目组针对失恋人群做了大量的调研,发现很多年轻人在分手后会选择去旅行,来消解内心的悲痛情绪。

但市面上有太多的旅行类节目了,失恋综艺如何做出差异化是关键所在。最终,主创团队决定,让嘉宾们在21天的时间里,进行三次分开旅行。

在行为心理学上,有一个“21天效应”,简单来说,在21天内反复坚持一件事,就能成为习惯。把旅行时间设置成21天,正是为了试试看大家是否会有新的改变。

旅途的起点

在第3期节目中,嘉宾们就根据“回到过去”和“直面未来”的选择,分成了两支队伍。不同道路的选择,其实是人物关系的一种外化,嘉宾和观众都能清晰地看到,促使他们做出选择的是什么样的情绪,由此阶段性地展现嘉宾的内心活动。

李梦璇说,这样的路线有着更深层的寓意——“人生在本质上就是一场旅行,节目中分分合合的设置,就像是人生中的岔路口,也许在某一个岔路口你选择了不再和这个人同行,但到了下一个会合点也许你们还会再相遇。”

她希望将大家在生活中遇到的纠结呈现在节目中,因为这是很多人会面临的困惑——“我是要选择自己想去的方向,还是选择想要同行的人?”

不同的方向会遇见不同的人,给人生带来新的感悟。第2期节目中,李璐尔、钱健夫、韩千雨、王矜霖来到了一家外国夫妇开的民宿,看到了一段结婚18年的感情。他们有4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这对夫妇的爱意并没有被柴米油盐磨灭,当妻子唱起自己创作的《Leave Light》时,丈夫轻轻地跟着和,房间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一起唱歌的文磊峰、文佩饰夫妇

丈夫说出了爱情的秘密:“很多年轻人强调发挥自己,自己想要的工作和追求的生活是主要,怎么和对象一起走这个路是次要。我们只能是反过来,我们的关系先考虑对方,先考虑我们的婚礼,后面才考虑到个人的发展。”

当听到这些句话时,明显地感受到,钱健夫和李璐尔都被击中了,也许他们都想起了曾经的故事。

《灿烂的前行》第一次围桌夜谈的时候,钱健夫谈起了他在感情中的“自卑”,那是分手五年后李璐尔第一次知道他的内心活动。

因为李璐尔对自己和伴侣要求都很高,以至于让钱我爱美剧健夫觉得“我不配”,“她比我好太多,我根本没有办法达到她眼中的那种好”。李璐尔做的任何决定他都觉得是正确的,哪怕这个决定是分手。

但李璐尔也有自己的困境,她虽然一直很优秀,却发现在28岁的年纪,既安不了家,也立不了业,而且还有容貌焦虑。

李璐尔诉说自己的焦虑

在李梦璇看来,正是这些旅途中偶然遇到的人,会成为一种治愈的可能。“这些NPC就好像人生每个节点遇到的人,这些人未必是我们的恋人,但他可以是我们的老师,他的人生经历可以给当下的我们很大的启发。”她透露,后续的节目中还也会出现很多经历特别的人,这都是节目组在采风的过程中积累到的财富。

节目组也通过和心理老师的沟通了解到,想要从失恋中走出来,一般要经历三个阶段,这成为《灿烂的前行》设置互动环节的依据。

第一阶段是情绪的宣泄和爆发,节目中的失恋物品投递、围桌夜谈等环节,都是基于此。第二个阶段是探索,要找到导致关系破裂的真正原因,或是困扰自己的问题,节目中的分开旅行,正是为了帮助大家探寻自己。第三个阶段是如何前行,要选择什么样的新生活,这部分会在后续节目中有所体现。

李璐尔对上一段感情的评价

在某种意义上说,节目将旅行起点设置在香格里拉,也契合了治愈失恋的逻辑。李梦璇至今记得,拍摄团队刚到香格里拉的时候,经历了一场几十年一遇的大雪,临到开机前,发电车冻坏了,物资也运不上去。最困难的时候,是当地的村民帮助了他们。

后面,他们还会去到丽江,天气越来越暖,地域的变更仿佛是心情的变换,先苦后甜,“就像是一群人在生命的寒冬时相遇,相互治愈、自我探索,然后一起慢慢走到了春暖花开的地方。”

什么是灿烂的前行?

在李梦璇看来,制作《灿烂的前行》最令她感慨的地方,就是所有人都很投入。在录制现场,工作人员也跟着嘉宾一会哭,一会笑。这是失恋综艺带来的出乎意料的效果。

当钱健夫说到“我没法承认自己就这么一点力量”时,李璐尔哭了,监控房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没忍住掉了眼泪。那一刻,李梦璇觉得“这节目一定能成”。

一方面,大家是被两个人的故事所打动;另一方面,作为内容创作者,他们非常清楚地了解,嘉宾在这样的场景里,愿意如此深刻的袒露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气。

钱键夫袒露心声

嘉宾们如此真诚的交流,让工作人员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大家慢慢地觉得,这不像是做一档节目了,更像是大家围炉而坐,分享各自的人生。素人嘉宾也好,NPC也好,大家遇到了很多鲜活的人,愿意剖开自己内心的感受,展示自己人生的困境给大家看。

后期剪辑的时候,大家还会因为观点不同经常“拌嘴”。比如,韩千雨和李浩铭的经历,就有着不同的观点,有人觉得“男生这样没做错啊”,也有人觉得“女生做得也没问题啊”。

这些顺着嘉宾的话题进行的内部讨论,也是节目播出后网友关心的热点。在微博上,节目衍生出的话题#什么样的分手原因还能复合#,已经有超过1.2亿的阅读次数。

与此同时,素人综艺必不可少的观察室也很热闹。乔欣被网友称为“人型弹幕”,“看到他过得不好,我就觉得,爱过。”“除了结婚这件事以外,我做的其他事都不值得被恭喜和看到吗?是我站的不够高吗?”这些发言,让网友称“乔妹带着我的嘴上节目了”。杨丞琳对于异地恋的看法,郑恺“男人就是要退一步”的观点,还有陈铭和钱庄的高光总结,都让让观众产生强烈共鸣。

在李梦璇看来,这不仅仅是因为观察嘉宾在能力上的匹配,还因为他们有很强烈的参与意愿,对节目投入了很多情感。

节目还在筹备时,主创团队就和乔欣进行过沟通,发现她与节目非常匹配,因为“对于这些人物她能很快的共情,表达也非常直率”。

杨丞琳和郑恺之前做过《心动的信号》的观察员,这次再来到《灿烂的前行》,感受有很大的不同。

杨丞琳说,录《灿烂的前行》要比录《心动的信号》累太多了,前者更多的是需要她共情,带着观众“嗑CP”,但后者就像是玩剧本杀,看到一对恋人分手的伤心结果,但在观看过程中要通过他们释放的信息不断去还原,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他们当下的真实心态到底是怎样的。

在录制《心动的信号》时,杨丞琳和郑恺都还处于未婚的状态,杨丞琳在录制节目的那段时间被求婚,后来郑恺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这一次,他们以婚后的视角,能够给出更成熟的建议。

对于艺人来说,这两档节目记录了他们成长的过程。节目组在策划这两个IP的时候,也感受到了通过艺人建立起的微妙连接。陈铭和钱庄的升华能力,也常常让节目有了更深的韵味。

李梦璇说:“我们在制作过程中,也得到了非常多的成长和治愈,不光是嘉宾之间互相以彼此为镜,他们也是我们的镜子,这趟旅程下来,不仅是他们找到了答案,我们也找到了各自的答案。”

作为《心动的信号》和《灿烂的前行》的制片人,李梦璇总是能从节目中发现新惊喜。她觉得,《心动的信号》是一个恋爱场,在那样的环境里,所有人的状态都是希望能展现自己的魅力。但在《灿烂的前行》中,“大家不是为了谈恋爱来的,而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所以更容易袒露自己的脆弱和问题”。

正是因为这种彼此之间的坦诚,反而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更加的迅速。以失恋作为切口,在彼此打开心扉之后,更多的火花被碰撞出来,更容易让他们走出困境,继续前行。

李梦璇说:“只要当我们能够坦然面对当下的困境,不困于当下的困境,敢往前迈一步,无论往哪个方向前进,都是灿烂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