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撰稿人 | 毛姐姐

马龙·白兰度的在逃女友。

一晃眼,电影《朱诺》已经到了上映的第15周年。

前不久的奥斯卡颁奖礼现场,也邀请来影片的三位主演上台重聚。

和本届最佳影片《健听女孩》获奖后面临的争议类似,当年,这部小成本电影爆冷拿下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还入围了最佳影片的角逐,同样引发过剧烈讨论。

时光改变了很多东西,奥斯卡的口味倒是没怎么变,今天我们再来回看它,或许也能理解《健听女孩》获奖的原因。

《朱诺》

「朱诺效应」

《朱诺》由美国导演贾森·雷特曼拍摄,不到20岁的艾伦·佩吉主演。

当年,它凭借250万美元的超低成本,创造了2.31亿美元的独立电影票房记录,成为了福克斯探照灯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并且,这部电影也在65届金球奖和第80届奥斯卡金像奖上表现亮眼,横扫多项大奖。

在 2008 年《帝国》杂志的电影史上最伟大的100个电影角色」中,女主角朱诺排名第54位。

不过所有这些辉煌,都不敌《朱诺》当年在美国产生的巨大影响。

当年各大有影响力的媒体纷纷报道本片,甚至出现了“朱诺效应”一词。

《朱诺》讲述了一位16岁的美国中学生朱诺未婚先孕、十月怀胎的微妙过程,但影片本身的基调相当轻松。

朱诺,一个特立独行的酷女孩。

在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帕里初尝禁果后,她意外怀孕了。

虽然也有过纠结焦虑,但朱诺很快做出决定——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让人领养。

朱诺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家长,即她的父亲和继母。

两人不仅没有对她破口大骂,反而冷静理性地支持了朱诺的决定,和处于风暴中心的女儿携手面对这件人生大事。

朱诺也在怀孕的过程中获得了更深刻的成长。

当年影片上映后,《朱诺》被媒体谴责为“美化青少年怀孕”。

影片上映后的第二年,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格洛斯特高中,有17个16岁以下的高中生怀孕,据传,这些学生一起签订了一个协议,要共同怀孕生子、抚养孩子。

很难说她们不是受到朱诺的影响,于是这成为“朱诺效应”一词的由来,当然这个名头本身也是一个贬义词。

类似的批评此后更是铺天盖地,从“完成了美国喜剧的帽子戏法”到“反堕胎宣传”,尖锐又激烈。

同时,也有不少声音支持《朱诺》。

流行文化的影响不足以上升到影响全国青少年怀孕率的地步。

这种言论逻辑,借用昆汀的话来表达,那就是:“电影而已,毁不了你的人生!”

政治正确

未婚先孕,不仅是对女生和家庭的考验,也是一个全球性社会问题。

但在《朱诺》中,将这件事情处理得非常轻松愉悦。

我们能看到片中各种开放和接纳的态度。

比如朱诺年纪轻轻却对各种摇滚乐队了如指掌,甚至能够和比她大几十岁的领养家庭的父亲无障碍交流,甚至还有点暧昧;

比如安排一个亚裔女孩在堕胎诊所门前举牌子,说"All babies want to get borned",暗讽中国堕胎弃婴等恶习;

比如朱诺一开始信誓旦旦要去打胎,却被亚裔女孩一句“孩子都长指甲了”说动了,打了退堂鼓。

未成年少女在那个瞬间才体会到一个生命已然成形的概念,意识到了自己该承担起的责任。

最重要的是,这种剧作上的政治正确,最明显的表现是在朱诺这个人本身,而并不是未婚先孕本身。

朱诺这个名字,源自希腊和罗马神话中宙斯唯一的妻子朱诺

朱诺作为一夫一妻制的捍卫者,十分忠诚于她的家庭和爱情,因此被视为家庭和睦的保护神。

电影里的朱诺,也一心想给孩子找一对完美夫妇,最终如愿以偿。 结局却是两人的关系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于是情绪一度崩溃。

另一方面,朱诺从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以泪洗面,只是象征性地通知孩子的父亲帕里一声,然后转头就走了。

后面,无论是决定生下孩子,还是给孩子挑选合适的领养家庭,都是朱诺的独立选择,迈出了新时代女性的新步伐。

同时,她生下孩子后也没有将怀孕这件事浪漫化或苦难化,只是尽可能地客观化、通俗化。

在整部电影中,朱诺探求的从来都不是“如何去当一个好母亲”,而是“如何去成为一个更好的大人”

这其中也包括她对于爱情和自己的理解。

而这种自由主义者的政治正确,无疑是当下美国人民所正在做以及狂热追求的事情。

从这种意义上来讲,当年《朱诺》在奥斯卡拿奖算得上情理之中,它分明是美国版本的“主旋律电影”。

值得一提的是,朱诺的饰演者艾伦·佩吉,在颁奖典礼上,是以男性形象出现的。

早在2014年,艾伦就在公众面前“出柜”,坦然承认自己是女同性恋。

2018年,艾伦与另一位女同性恋者结婚,并在之后对外宣称自己是跨性别及非二元性别人士,进行变性手术,并更名为艾略特·佩吉。

如此一看,无论是在《朱诺》戏内戏外,艾伦都完美地践行了美国的自由主义价值观。

意料之中

同样是以青春期的女孩作为主角,同样是关注边缘人物,也同样是轻松普世的温情家庭喜剧。

梳理了《朱诺》的获奖原因,再去对比今年的《健听女孩》,这其中的逻辑就很好理解了。

我们都知道,《健听女孩》改编自法国电影《贝利叶一家》。

那么《健听女孩》到底改了哪里呢?

原版中的宝拉·贝利叶一家是一个农场主家庭,父亲是聋哑人但依旧想竞选市长,他对当地的政府工作非常不满,决心扭转这一局面去参加选举。

这种政治色彩非常浓厚的设定,很具有“法国特色”。

但在《健听女孩》中,我们能发现影片的重心被转变到女主角露比身上。

故此,影片的名称也从“一家人”变成了“女孩”本身,变成了“一个女孩的成长故事”。

同时,影片的女角露比,相比于原版的贝利叶更内向和敏感,更怯懦和犹疑。这就使得观众能够从这种非常真实立体的主角身上获得共鸣。

露比需要把她的重心从父母和哥哥,转移到自己;她需要脱离家庭去寻找自己,而家人也需要脱离她去融入社会。

在这种彼此成就之中,我们见证的是一位少女的成年礼,她的踌躇,她对于亲情爱情、对于自己的思考。

这种思考本身,与《朱诺》的影片逻辑完全吻合。

换句话说,未婚先孕也好,是残障家庭里的唯一一个健全人也好,其实都只是女孩在走向成熟之前必须要经历的一些磨难,这些磨难本身就是“成人礼”。

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两部电影所诞生的社会背景。

《朱诺》获奖于美国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时,《健听女孩》则在疫情时代拿下奥斯卡金像奖。

动荡之中,温情脉脉的家庭喜剧无疑最能抚慰人心。

而鉴于奥斯卡的投票机制,它的最佳影片往往不是追求最高的艺术性,而是一种必须的普世性。

能够潜入大部分观众内心,提供能量和勇气,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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