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谁是受害人到谁是凶手,《华灯初上》铺垫了整整两季,抛出了诸多疑点,埋下了无数伏笔,加上庞杂的人物关系网,重重迷雾环绕下,全员成了嫌疑人。等到第三季揭晓答案,拨云见日的时刻,剧的重点却不再放在真凶身上,有人说烂尾了,有人说是主创醉翁之意不在酒……

“谁是凶手,重要吗?”

第一季&第二季回顾指路:(1)巨资打造还原1988的《华灯初上》,是锦上添花还是华而不实?(2)《华灯初上》第二季回归,全员皆恶人,谁是凶手?

权力的游戏

前两季都以「光」为主线,徐徐铺展了一张以苏庆仪(杨谨华 饰)、罗雨侬(林心如 饰)为主的人物脉络关系网,第三季则把第一二季的“毒品”副线作为重点,人物关系也转移到了调查苏庆仪案的警察厅,也就是潘文成(杨祐宁 饰)、阿达(章广辰 饰)、检察官葛志浩(修杰楷 饰)等警察厅职员们。

第二季,百合(谢欣颖 饰)意外撞见男友亨利(王柏杰 饰)与葛检交谈,给两人的关系打上了问号。

第二季结尾,阿达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出于意表地将江瀚猛然撞倒在地,让观众措手不及,并由此撕开一个关于警政系统腐败的裂口。

随着第三季剧情的深入,刚正不阿的阿sir们逐渐褪下了鲜亮的外衣,混乱、黑暗的事实完全被剖露出来——警政人员利用职务之便,充当违法犯罪的保护伞,并大肆敛财。

警察厅的腐败甚至早于苏庆仪遇害,只是因为一包与她有关的白粉,才渐渐将背后的线索牵扯出来。

上至局长孙明章(屈中恒 饰),下至职员,全都烂透了。

阿达不甘心屈居潘文成之下,不愿当一个连名字都不被记住的无名小卒,摒弃了当初入队的初衷和坚持,毅然选择站在了自己神圣职业的对立面。

检察官葛检在前两季一直是清正的形象,负责为案件提供正确的引导,第三季开始逐渐暴露了真面目——为了眼前的利益,与亨利同流合污,两人甚至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情感关系。

他以利益诱惑阿达下海,又企图让阿达唆使潘文成一起腐败。

最后由于引诱潘文成不成,便栽赃他藏毒,意图将这个挡财又可能察觉不对的障碍扫除。

而局长的行为更甚,在局里,他是每日催促下级尽快办案的严厉上司,甚至义正言辞地告诫下属们,江瀚的案件极有可能就是与LH集团(贩毒团伙)有关,一定要有所突破。

私下里,他却与LH集团的老大勾结,把越于民众之上,“呼风唤雨”的权力当作黑恶势力的保护伞,纵容自己的下属违法犯罪,帮其他官员牵线搭桥。

甚至于自己局长的职位,也是来得不清不楚,买官卖官,稀松平常。

置于底层的职员阿谀逢迎,权力最高者肆意妄为,从上到下沆瀣一气,堂而皇之地把权力当成谋利的工具。《华灯初上》在追寻真相的途中,兼顾多线,信息量巨大的前提下,剧情完成度很出彩。

谁是凶手,重要吗?

杀害苏庆仪的真凶在第二季就意有所指,随着剧情的展开已经呼之欲出。有人看到答案揭晓的时刻大呼失望,铺垫了这么长的时间,结果无惊无喜。

但,第三季仅仅只是为了找真凶?诚然不是。

《华灯初上》给观众一个交代的同时,又把所有主线人物的角色又补充和丰满了一遍,有血有肉,有情有恨,很真实,很唏嘘。

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没有完美的好人。

很多人有同感,认为苏庆仪是现代版的安陵容(古装剧《甄嬛传》中的人物):原生家庭的不健全造成了人物扭曲的性格,自卑又想索取,渴望得到爱又不敢相信爱,待人处事永远抱着消极的态度,并且十分极端。

苏庆仪从小不受妈妈喜欢,学生时代又遭遇性侵怀孕,多重打击下让她形成了过度的自我保护,也让她很难和其他人共情,每每说出来的话赤裸又伤人。

遇到罗雨侬就像她黑暗的生命中照进了阳光,又迎来了阴雨。罗雨侬性格活泼,热情开朗,两人成为好友确实给苏庆仪带来了快乐。

积极之余,罗雨侬的勇敢和无畏恰恰让她感到痛苦,罗雨侬像个太阳能够温暖周遭的人,苏庆仪虽然因为她的照耀得到过温暖,也会觉得她太过晃眼。

在苏庆仪看来,罗雨侬交心的对待是对她的施舍,自己一直处于被罗雨侬的保护之下,她想要成为一段感情(友情、爱情、亲情)的主导者,却发现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

最致命一击,是两人先后爱上了同一个人,即使苏庆仪在后来和江瀚短暂地交往过,最后他还是会选择回到罗雨侬身边。

于是她全盘崩溃了。

往昔的好意都被消极的情绪曲解成伤害,她开始变得极端毫无理智可言,精心地布下了一个局:把毒品藏在罗雨侬家,再拜托即将出狱的弟弟桧木(霍建华 饰)将她举报,自己到日本安顿好后,便把子维接过来住。

一旦事成,罗雨侬贩毒成为无可辩驳的事实,亲生儿子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而这最后也成为了她意外死亡的诱因。

一直把苏庆仪当作莫逆之交的罗雨侬,成了全剧的最大怨种,被一直信任的闺蜜陷害,前任意外身亡后被视为最大嫌疑人,前夫又瞒着自己把儿子的抚养权交给生父......接连发生的事情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几乎快把她吞没。

这部剧没有刻意营造一个正义、“伟光正”的人物形象,人性不是非黑即白,关键时刻做的抉择是权衡了利益,自我保护和未来之后的人性体现,这也就能够说明潘文成的人物背后想体现的意义。

他在知晓阿达背叛,葛检、局长勾结贩毒团伙之后,和局长做出了交易:牺牲一部分人,并且让自己升职。

阿达、葛检都被他借着局长的权力检举送入狱,却唯独保下了局长,既让部分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又顺利坐上了副局长的位子,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个两全其美的做法。

精彩的群像

这部剧的另一个闪光点,是塑造了一幅精彩的人物群像,将那个年代里边缘人物的故事描写得细致入微,在她们的身上,更多的是小人物的挣扎和拼尽全力之后仍然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奈。

花子(刘品言 饰)的结局最让人唏嘘,遇人不淑,受尽了伤害和侮辱的她平生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夫妻和睦,家庭美满,早晨送丈夫上班,晚上洗手作羹汤一起共进晚餐,做一个家庭主妇,和鸣铿锵,岁月静好。

罗雨侬笑她志向短浅,殊不知这是她在历经无数次情感伤害之后可望不可即的温暖,她艰难的人生里终于得到了一段双向奔赴的爱情,但最终也遗憾失去了。

命运的玩笑似乎一直没有停止过,知道自己年老色衰的阿季(谢琼煖 饰)一直还在「光」里熬着,渴望给自己的后半生找一个安稳的依靠。

蹉跎半生,好不容易“物色”到了温文儒雅的中村先生,用尽一切殷勤谄媚的方式来将他牵绊住,最后却发现自己拼尽全力也抵不过苏庆仪的一个回头。

最后苏庆仪去世了,中村先生也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但阿季却在这个时候怀孕了。此时的她还背负着赌债,连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还要养活这个孩子。

她市侩逐利,苏庆仪去世后立马翻身做妈妈桑,闹得“满城风雨”。她好赌成性,欠下一堆赌债,生活到了需要东拼西凑才能过活的地步仍然不知悔改。她虽然与罗雨侬公开叫板,但也在罗雨侬遭受到记者围追堵截的时候,变成为她挡风遮雨的人。

当然,这部剧也不乏像刘宝龙(吴慷仁 饰)和爱子(郭雪芙 饰)这种洒脱、江湖豪爽的人物。

即使前半段“厮杀”得腥风血雨,一次义气的援手就足以化解恩怨。

《华灯初上》三季,反应在评分上虽然有所起伏,但决不能说是高开低走,身披“悬疑”的外衣,探讨的却不再局限于案件本身,从寻被害者,到寻真凶,再到揭晓答案,深挖人物故事,每一季的任务都很明确。

第三季的“使命”不仅仅是开出正确答案,更是在剖析人性,底层人物挣脱不开命运的枷锁,在漫长的人生洪流里浮沉,寻求救赎。一个个丰满的人物,余味悠长,甚至比前两季更值得细细品味。

2022年优秀华语剧,要记上《华灯初上》这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