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质量的打戏并非只需要「打斗设计」做得好，而需要整个团队的协调合作。
作者｜张露曦
做出硬核武侠动画《枕刀歌》的更三动画（简称更三，下同）在今年年初又出新作——网络动画电影《枕刀歌之尘世行》。
拳拳到肉的打斗依旧流畅刺激，让《尘世行》上线便获得豆瓣8.6的开分，连续两周在豆瓣口碑电影榜中排名前五。
截图自《尘世行》
不过，随着观看人数的增多，现在其评分降至7.6分，被人诟病的依旧是文戏。
更三因为动作制作出色在业内获得了不少赞扬。更三创始人刘波总结，高质量的打戏背后并非只需要「打斗设计」做得好，而是需要整个团队的协调合作。
至于观众对文戏的批评，刘波在与《新声Pro》交流时表示接受：「《枕刀歌》很多方面都不够好，文戏的表达、剧作的结构、制作上的一些表演，其实是有很多遗憾的。这就是我们要攻克的下一步。」
不过，在他看来，更三的剧本即便有所改变，也可能会不适应所有人的「胃口」。「我们都喜欢有味道的东西，这也是团队的基因决定的。」《枕刀歌》的总编剧马璐瑶担任过文艺片导演，而总导演薛景胜，特别喜欢的导演是王家卫。
这个团队看起来极其感性，但也有诸多理性的做法：他们用数据化的运营评估整个公司的状态、制作效率；在进入动画赛道前调研行业，发现垂直赛道的机会并决定用产品思维去做动画。
制片人中心制，导演责任制
更三动画于2017年成立。和大多数动画公司一样，最初几年，他们靠着外包业务养活团队，到2021年《枕刀歌》上线，才以原创动画的公司的身份渐渐被大家知道。当然，这中间他们泡漫网一直没有停止过对原创的尝试，包括那部现在看起来很粗糙却被他们称为「更三原创的起点」的泡面番《黄金屋》。
刘波毕业于厦门大学中文系，从小喜欢看动漫，尤爱《灌篮高手》，2014年看到《画江湖之不良人》，被国漫成人化的叙事惊叹，当时他在科大讯飞做产品经理，之前在游戏公司做策划师，而更三的导演薛锦胜，当时是他的同事，动作部分的负责人。做游戏之前，薛锦胜一直在动画行业，做过《猪猪侠》，「算是广州第一批动画师」，后来迫于生活压力转了行，但动画一直是他想做的事。
在刘波看来，他们决定做动画的原因很简单：「我觉得这个事情是有趣的，胜哥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他一生喜欢做的事情。」
目前，更三共有三个部门：制作部100余人，导演部30余人，运营部10人左右。
更三目前的项目推进制度是「制片人中心制，导演责任制」，即他在一开始作为核心创作人员深度参与到项目前期，包括企划、故事搭建及核心要点的提炼。在导演、编剧、美术等人员和环节敲定了后，他的角色转变为制片人，只关注周期、项目和大方向。在制作过程中，导演带领导演组全权把控内容创作、人员、资金分配及项目进度等环节。
「制片责任制」的优势在于，导演拥有了极大的创作权限，身上的担子也因为由制片人分担而相对轻松。不过这一模式对团队内部的信任感要求极高，刘波评价：「这一制度适合更三，是基于我们这帮人这么多年熬过来的深厚感情，同时也因为大家对所有东西的认知基本都一致。」
用产品思维做动画
刘波创业前在科大讯飞做产品经理，更早之前，他做过广告品牌营销、游戏策划。产品、策划的岗位让他有了市场分析的习惯。在决定做动画之前，他调研分析了整个行业，结论是动画行业「是一个非常落后的传统行业」。
「它没有产品化思维，是一个产业化思维。」即大部分动画制作方接订单，标准化地完成相应项目。
「这样确实能做到成本、周期、风险的有效控制，但是每个作品的差异性会比较小。」刘波解释。他认为动画是一种精神产品，而以产品化思维去做动画，就是拆分每一个环节，并直指产品「质量」。
举例来讲，所有人都知道动画项目中编剧很重要，「但是大家不愿意为编剧花钱」，而更三的编剧地位「巨高」。「第一，所有剧本只能编剧改，你导演说我觉得这里要改，那你要先说服编剧帮你改。第二，我们的主编剧必须要做这个项目的副导演，她要看美术、资产是不是她要的东西，以及氛围、节奏这些东西对不对。」
刘波认为，产品思维即是「合理判断每一个环节对于作品质量的影响，并给予该环节相应的支持和权限」。在他看来编剧是动画这个产品的设计者，如果设计者没有话语权，这个产品必然是有问题的。
产品思维也让他们对《枕刀歌》后续商业化，起到了充分的指导。目前更三在《枕刀歌》授权方面步子并不大，拒绝了很多找上门但并不匹配的合作，因为更三「会把收益和对IP的风险做对比」，但凡对IP没有正向价值的尝试，哪怕它是有收益的，更三都不会去做。
在深入了解了动画市场之后，刘波曾判断，在纯制作订单业务红利快要过去之时，接下来观众会对产品差异化要求更高，就会「有空间去做一些垂直化的事情」。同时，因为团队建设得晚，刘波认为，只能走差异化的道路。
2019年之前，刘波尝试撰写了许多题材的故事，但过不了自己和编剧那一关。最后选择做武侠，刘波称感性或者说个人情怀是主要原因，但也考虑到武侠能极大体现他们的差异化特色：更三的核心优势一方面是薛锦胜导演带领的动作团队，另一方面则是人文气息浓厚的编剧和美术设计团队。而武侠既有充分的打戏，又能包含宏大的世界观和传统文化。
《枕刀歌》是他们对垂直化内容的尝试，接下来的《武双姝》虽然发生在现代，但依然有着更三独特的「武侠气质」。
「我认为内容行业未来的趋势是人文价值、社会责任感和商业价值的统一。」不过，刘波也袒露，做差异化的时机目前还没有真正到来，因为国内动画产业尚不成熟，商业闭环不清晰，但现在「起码说有机会活着」。
硬核工作室
更三的作品最被行业内外称道的便是打戏。更三内部专门成立了一个品牌「更三硬核工作室」，刘波向《新声Pro》解释：「主要意思是立一个Flag，表达想把动作这块做好的决心，也希望这个品牌慢慢能够成型。」
为何更三能将打戏做到行业知名？刘波总结：「打斗这块是一个整体性的东西。」常被拿出来分析的打斗设计、分镜等，只是做打戏好的重要部分。要做好一场打戏，首先是剧本必须要创造一个好的打斗环境，美术要合理设计这个角色的形象、兵器、场景、氛围，然后才是分镜设计、打斗设计，最后美术还要调后期氛围、特效。
「如果没有协调好前面那些东西，光是打斗设计好，这个打斗会很尴尬的，」刘波表示，「我们家薛导一直说的一个点：打戏好是整个公司、整个团队完成的事情。」
「好的产品不是只有一个突出特点，而是所有环节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去做好组合。」
至于被诟病的建模问题，据刘波称，其实《枕刀歌》的模型单就设计和精度而言，并不低，甚至高于很多番剧，只是为了适配武侠题材与打斗设计，他们选择了这样的设计风格。
截图自《枕刀歌》
更三花大力气，搭建了一个内部动作团队。动作制作因为耗时长、卡进度，常被动画公司外包出去。因此，很多动画公司，往往仅有少数动作团队负责监督、审核外包质量。而更三现在有接近40余人的动作团队，全程自制，不发外包不用动捕，这样既能保证制作的质量，又能便捷地进行优化调整，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久。
「我们是不计代价地一遍一遍推翻，一遍一遍调整。95分钟的《尘世行》整个项目光动作就做了一年多。」
2022年1月，更三获得了腾讯的投资。刘波称会把资金用于IP的继续开发，随后又打趣：「说白了就是更富裕一点，可以多改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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